水京

#法医设定，不喜慎入

#不甜，写得很烂，还很难读，不要尝试

# 附上我滴抽奖

一

给解剖刀换刀片的时候，闪入眼眸的明晃晃刀片像极了孙翔白皙稍粉耳垂上璀璨的耳钉。

你抬手触碰，不出所料生生割伤了自己。

指尖开了一条细细的伤口，洇出鲜红血丝来，钝钝的痛感溯着手指上的神经蔓延至身体各处，心脏也仿佛因这疼痛压了块乌云拂之不去，明亮的颜色刺激着你的视网膜，恍惚间竟是那晚散落一地的红酒液滴，被摔在一旁的璀璨耳钉，混杂着柠檬浸泡过热水涩味的空气，轰然关上的大门。
旁边的药剂师见你如此赶忙取了酒精棉签创口贴过来给你消毒，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被摆弄的你本想打个电话给孙翔让他训练以后来接你，便是就突然想起来——

你和孙翔分手了。

二

孙翔决定向你表白的时候，是在遇见你第三周的周末。

彼时你刚刚给一个自产自销的案子做完随庭证明。准备了好几天的事情终于解决，你伸着懒腰从法院门口走出来，倚在摩托车上背着一把吉他的孙翔带着午后阳光微醺的醉意撞进你的眼里，他把摩托车头盔丢进你怀里的时候你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坐上专属你的后座。

孙翔经常拿他的摩托车送睡到昏头的你去案发现场，你还没完全醒来就被他递过来的温热餐点塞了个满怀，不放心地捉着你安全帽的搭扣反复检查，最后干脆解开自己重扣一遍，带着孙翔味道的气息拂到你脸上让你瞬间清醒，接下来便是你脸颊烫烫地抱着孙翔的瘦腰咬着诸如小笼包之类的吃食，就连偶尔带酸的食物都能给你吃成甜到发腻的感觉。

今天塞到你怀里的则是一把吉他。

以前孙翔无意间同你讲起曾经的青涩时光，脸颊不自然地飘红，说到自己的特长的时候更是有意别过头去，但声音却是不偏不倚地落进你的耳朵里：“以前为了初恋学了吉他，学成的时候，我们都已经毕业了。”

吉他塞到你手里带着高中岁月的味道，而摩托车则是孙翔为了证明自己也可以帅气飙车的产物，他骑摩托车是拉了油门就一冲到底的角色，完完全全就是少年气作祟。你环着他的腰，指尖一寸一寸感受到他经锻炼后结实的小腹，依稀可以勾出肌肉的轮廓，孙翔一贯是对你这种明显得要命的揩油行为不甚在意的，但是隔着头盔，那绯红的耳尖还是让你瞧去，他耳钉在阳光下耀眼，几乎要夺去你所有目光。

一路畅通无阻，你闻到咸湿海风气息才发现这和你回家的路相去甚远，迎着风你扯着嗓子问他要把你拐骗去哪个山沟沟里，孙翔爽朗地笑着，但并不回复你。而当摩托车停下，你转头便瞧见漫无边际的大海，而孙翔嘴角弯弯，接过你手里的吉他，示意你往海边走去。

你干脆脱了鞋踩在白沙上，阳光将细沙炙烤出将尽未尽的炽度，沿着脚底缓上你的身体，侧头便可看到孙翔走在你身侧，温柔的光晕染勾勒出他发梢上扬的弧度，却是没料想到他也悄悄用眼角余光看你，目光相撞，孙翔脸皮薄得很，赶快挠着后脑勺掩饰自己刚刚的关注，但明显是连步子都乱了。

海边搁浅着一艘小小的被废弃的白色木船，孙翔也不嫌弃，直接靠了上去，你坐在他脚边，看他熟练地拿出吉他摆好姿势，煞有其事地轻咳了几声：“孙翔点歌机为你服务，仅限今天，逾期不候。”

“突然间怎么了？”你抱着膝盖问他，孙翔今天反常得奇怪，先是带你去海边，然后又拿着吉他说要给你唱歌。

奇怪，太奇怪了。

“就……就单纯想唱歌了啊，想唱就唱……”连尾音都带着心虚，孙翔故意不去看你的目光，见你一脸怀疑的样子，便自顾自弹起来。

熟悉的旋律传入你的耳朵里，那样的词句分明字字都是喜欢，孙翔长指衬着琴弦分外好看，和着温度正好的阳光，是心动的味道。

因为工作和个性使然，以往你接触的男性大都是和你互相包容互相依靠的人物，而孙翔是个例外。他就像个永远停留在最青春最骄傲的18岁少年，活活泼泼闯入你的生命里，还非要留下深刻印象不可——那天你在轮回战队门口等朋友下班一起去吃饭，便是正好碰上了匆匆忙忙的孙翔，走路从不瞻前顾后的男孩径直撞上了站在拐角处隐在阴影里的你，你碰到放在脚旁的背包一不小心扭伤了脚——最后自然是骂骂咧咧的孙翔把你背回了俱乐部，给你上药的时候，看起来总是什么都不在乎的孙翔捧着你细细的脚踝，意外细致地给你上药，末了还轻轻给你吹了几下。腿脚不便的你自然是由孙翔承担了全部责任，背着你一起去吃了饭，在你朋友“哟我们翔哥还会疼女孩子啊”的目光里第一次红了脸，脸都快要埋进饭碗里。从那以后，接送你上下班和跑现场便成了孙翔的任务，直到你脚好以后，任务就变成了孙翔怎么改也改不掉的习惯。

孙翔唱歌，是连尾音都上扬的骄傲味道，仿佛不怕让别人知道他的喜欢，他把吉他放在一边，起身带起小船嘎吱的一声如你心弦一颤。

“怎么样？”他害羞似的轻咳了声，用眼角余光瞥你脸上的情绪。

“嗯……”你故意拉长了语调逗他，看他急得要命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音后带上诚恳话语，“好听。”

“我说的不是我唱的歌怎么样。”

孙翔转头看你，眼睛里闪烁着如同海面上的粼粼波光。

“我是说，做我女朋友怎么样？”

身体倾倒在沙滩上，温度交缠在一起，孙翔温热的呼吸喷拂在你耳后颈畔。细沙微烫，而他的体温更甚，你已经记不起究竟是你一时情动就吻了他，抑或是当时的气氛下，他扣着你的后脑勺，突然笑得可爱又自私，狠狠把你拥在怀里，细细碎碎的阳光撒进他的眸子里，终究是红着脸和你唇齿相依。

确认关系的第二天你从孙翔摩托车下来，被依依不舍的某人讨要告别吻的时候，出来丢垃圾的某同事习以为常的表情让今天主动想要秀一下的孙翔感觉不对，拉着那人问缘由，倒是得到了一个意外的答案——“啊？你们不是早在一起了吗？”

情窦初开的男孩子连道别都没来得及说，跨上摩托车溜得比谁都快。趁休息间隙你给他发去简讯，问他是不是因为以前关系被误会而生气了。

还闹着别扭的某人当即给你打来了电话，平稳的呼吸声顺着电话线渡了过来，你完全可以想象得出电话那畔你的小男友肯定是说着自己有事跑去俱乐部走廊里红着脸颊给你打的电话，他深吸了一口气。

“之前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被误会……关于这件事我很抱歉。”

你听见他声音微哑，尾音颤抖。
随即粘附上亲热的情话。

“我应该早点，让这件事变成事实。”

三

孙翔约你去逛商场实在是出乎你的预料，但在某大型超市门口戴着黑色口罩的正是你的小男友。正巧赶上周末购物高峰期，熙熙攘攘的人潮中你被挤来挤去，站在你旁边的护花使者孙翔突然牵住你的手把你收到怀里，紧贴着你的炽热身体无疑是你脸上漫红的唯一理由，你不好意思有些想要逃开，却是他将你护的严严实实，捉着你的手扣的很紧，十指交错间你抬头瞧他，和你一样绯红的耳尖，用眼角余光瞟你，与你目光相撞时急急地收回，被你发现的小心思呀全部摆在脸上。

“看什么了……快走了真的是……”

他骂骂咧咧一句，红着耳尖去推了购物车。

穿梭在货架间，你跟在孙翔后边看着他取下两把牙刷，两条毛巾，大瓶洗发水，正当他准备去拿大瓶沐浴露的时候你狐疑开口：“你买两人份的生活用品干嘛？”

孙翔脸红，孙翔掩饰，孙翔本想直接把你骗回他家床上然后再提出同居要求，孙翔想说单纯一点不好吗。

“没……没什么……我看这不是减价吗哈哈哈哈哈……”孙翔挠着后脑勺，你追问的目光再次附上来，他叹了一口气心甘情愿败下阵来：“同居……我们都交往了，可以同居了吧？”

你噗嗤一声扶着购物车笑起来，孙翔低着头没有看你，但“当然可以了”的话语到他耳边，他便瞬间满血环着你的腰就着你脖颈多蹭了几下。

接下来孙翔便是光明正大地往购物车里塞着两人份的薯片可乐，却又在你提起某个案件中受害者胃里的垃圾食品残渣时瘪着嘴，但还是乖乖把东西放回了货架，转而拿着你挑好的水果跑去排队称重了。

结账的时候正巧碰上了购物中心的活动，孙翔拿着一块小小的系着红绳的木块递给你，指着商场中心一棵系着不少像这样的小木块的树：“收银员说写完就可以系上去了。”

你素来对这种事情就感兴趣，跑去树旁边的小木桌上拿了记号笔就开始思考要写什么，磨磨蹭蹭到孙翔都不耐烦了才抬手写下一句。

“互相折磨，直到白头？”

孙翔尾音上扬，似乎还带着调笑的味道，你看着他这没正经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要对你写的东西指指点点，便表现出自己少有的孩子气，生了闷气，直到孙翔闷闷地笑着把你写的东西挂上树枝的最高处，欺身到你旁边，故意低沉着声音道出蛊惑你的话语——

“不用折磨，定能白头。”

四

从事的职业对于女性的偏见使得你个性中固执要强一面完全被展现出来，对于工作你绝对是轻伤不下火线的状态，偶尔和孙翔一起出去吃个饭，也常因为临时接到一个电话道声抱歉就将之后的约会悉数取消，孙翔大多也会在你回来时闹些小脾气，但都融化在他主动依上来的拥抱里。

你何尝不知孙翔曾经的张扬样子，为了你收起锋芒，看着你因为工作而熬出眼下乌青一片的样子也是心疼，他也会为了你工作不及时吃饭而气得跳脚，最后还是说着“我才不管你呢”给你送去新鲜出炉的便当。

他的宠爱让你放心把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和孙翔两点一线的生活中去，但隐藏在每次温存下的问题都使你提心吊胆，害怕孙翔只是因为你可以乖巧又顺从，可以纵容他偶尔的小脾气，害怕你的每一次心软都会是他有恃无恐的最大证据。

更怕他会因为你工作的特殊性，把身为他女朋友的女法医你变成他茶余饭后的谈资。

更怕因为你做什么事都患得患失，他会选择离开。

但每次被孙翔拥着，感受他的体温和呼吸时总是不由自主地放下这一切所有。

而他恰如其分地用话语填补你内心的不安——

“我们会一直这样。”

“我孙翔答应过你了，就不会变。”

五

前男友突然的电话是提醒你还有一些东西落在他那里，你追问是什么对方却迟迟不肯告诉你，殊不知到了约定的咖啡馆，他却戳着手机屏幕上前几日你和孙翔被拍到约会的高糊照片，嘴角挂着微妙的笑容。

“所以你要做什么？”

“别拿那种解剖时候的冷漠眼神看我嘛……”他摆了摆手，“你也知道我认识几个记者，爆点轮回队长周泽楷的黑料给我？”

“我和轮回那边的人员不熟。”你扔下一句冷淡的话起身欲走，被对面的男人拉住。

“别这样嘛，”他脸上笑容实在让人不愉快，你挣脱几下也没有甩开他的手，“你也不想你和孙翔恋爱的事情被我捅出去吧？”

“请你拿着你的手机——”

你气愤话语被打断，孙翔近你身拍掉那人搭在你手臂上的手，整个咖啡厅的人都把目光转向你们，而有人认出孙翔想要掏出手机偷偷拍照的一瞬被盛怒的喝声终止。

“谁让你动我女朋友的？”

孙翔眼角余光瞥到桌上还未锁上的手机屏幕，那张高糊的偷拍照片让他明了你们两个之间刚刚发生的争执，他用两根手指拎着桌上的手机，故意把它滑进咖啡杯里，莹蓝色的屏幕黑下去，对方愣了一下，歇斯底里地叫嚣着说要曝光的事情，彼时孙翔已经牵着你的手到了门口，便回头冲他笑了一下。

“怎么？你觉得你这样就可以威胁到我了？”

“我孙翔有女朋友就是坦坦荡荡可以昭告所有人的事实，不用你刻意去说。”

你拿着孙翔递给你的头盔一言不发，他跨上摩托车后才发现你不对劲的地方，咖啡店里已经有人追着跑了出来，孙翔的手机亦是不嫌乱的吵起来。

而他将所有完全忽视，按下静音键，环着你的腰附在你耳边轻声劝慰：“先上车，我带你回家。”

风过耳乱了心绪，你抱着孙翔却是完全没了心情，脑子里浮上乱七八糟的想法，不管是恋情曝光的后果抑或是孙翔刚刚令人感动却又鲁莽冲动的话语一股脑冲上来，待你微锁着眉头下车被孙翔推进家里，反手被他压着欺到墙上时才从混乱中清醒，独属于孙翔的侵略性气息，汗水与肥皂混杂的味道渡进你鼻尖，孙翔的唇封住你欲开的唇，蛮不讲理地侵占着你残存的理智，而他放开你，亦是刚松手就猛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再次将你拥入怀中，力度之大几乎是要将你揉进自己身体里，而他于你微醺中开口。

“我知道发生什么了，你不用和我解释，我相信你。”

“再让我多抱一会。”

后来你在发布会上见到西装革履，领带打得齐整的孙翔，板着还是少年味道的脸认真念出“已与她确认恋爱关系”的官方说辞时，你真的无法想象他用了多少勇气才能在媒体的长枪短炮下说出这样的话，也无法想象后来朋友向你描述的孙翔在企图掩盖绯闻的公关部部长面前暴怒的样子。

你以为他还是少年啊。

可孙翔自己清楚得很，当他想起你因为工作疲惫靠在他怀里打盹的时候，就一定会充满前行的勇气了。

六

你以为这件事便会到此结束，直到那天孙翔给你打电话叫你去宾馆的语气有点不对，你才明白那正是矛盾的起始。

孙翔指着宾馆人员开具的消费证明努力抑制着快要爆发的怒气，印在纸上的赫然是你手上一张卡的消费记录，你才回忆起突然收到的那条消费短信以及那天前男友给你发来的最后一条不怀好意的消息，你把他拉黑的时候根本没有想那么多，现在倒是明白了那天他说要还给你的东西正是这张当时落在他那里的银行卡。

“开房？嗯？不是说出差吗？”孙翔的语气里隐着怒意，你一句“这是落在前男友那边的银行卡”在他耳里完全变成了无力的解释，房间里低低的空调温度让你打了一个寒战，而孙翔脚边的纸袋里还放着一瓶红酒，猜测着本应该是准备庆祝你此次升职的助兴物，但现在却又是不准许你转移话题的禁锢。

“给前男友了？你是有多留恋他？还是我孙翔不够好让你要回头去见那个渣男了？”孙翔声音低沉，你尚未反应过来就被他摁在床上，衣领被粗暴地扯开，吻不得章法地落下来，孙翔噬咬着你裸露的皮肤，你反抗着他突然爆发的欲望，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解剖时的场景，塞满了你的所思所想，你躲闪着扯着被子靠在床上，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就一下子掉了下来。

你深知你对孙翔的专一，但他曾经所言信任，却悉数被他自己丢弃。

孙翔看到你哭明显也是慌了手脚，心里还是耿耿于怀刚刚的那张开房的证据，事后想起来也明白自己当时的不冷静，可是那一瞬间热血涌上来，他用尖锐如刀锋的语气问你“你到底还爱不爱我”的时候，看到你眼眸黯淡一下。

“孙翔，你当初不会这样问我的。”

孙翔冷哼一声，抬脚踹开纸袋里的红酒，玻璃瓶撞在椅腿上碎裂开来，红酒淌在白色的地毯上晕开，而他亦是头也不回地踩过那滩赤色的印记，又想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瞥了你一眼，把耳上和你共享的那只耳钉丢在了酒液中，猩红吞噬去璀璨，孙翔只是撂下了一句冷淡的话语。

“既然这样，那在一起也就没有必要了。”

七

孙翔和你分手以后总有些无所适从。

不管是在每个你值班结束的时间抓起摩托车钥匙的敏捷，抑或是在饭点时想要拨打出去的电话，玩手机时许久没有跳出的特别关心，那份帐然若失围绕在他周围，但又因为那一份本应该丢掉的自尊和少年人心性强压下去。

有时候孙翔也会怀念那枚耳钉穿过自己血肉的感觉，一如他当时无比珍重地把一对的耳钉拆成两半分给你一个，就像交换戒指时的虔诚。

但他还是把耳钉丢在了那个房间，却把不该带走的一腔温柔藏在了自己心里。

和孙翔分手后很长一段时间你都处于疯狂工作的状态中，经常是刚下解剖台就坐上去别市的车赶赴下一场解剖，你本身属于体质虚弱的类型，附加低血糖，鼻炎，胃病等一些小毛病，一场几个小时的解剖站下来，到了车上吃了些甜食就催促自己快去睡觉，一点儿想孙翔的空隙都不给自己留下，在旁协助的法医有时候也会见你手微颤而问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你偏又是极怕因自己女法医的身份就被同行看低的要强角色，稳着动作一刀刺入，抬眉丢给对方一句怎么了为什么这么说，手上还是不慌不忙地处理着。

和孙翔在一起的时候，你的生活只有孙翔和工作，而现在孙翔和你分手了你就彻底把自己埋在了工作里。你没有摘下孙翔给你的那枚耳钉，你太习惯它穿透你血肉的感觉，太习惯你戴着这枚耳钉的你伸着懒腰从解剖室里走出来的时候，那个和你共享一对耳钉的人靠在摩托车旁，冲你扬起一个比阳光更明媚的笑。

你是太习惯孙翔渗入你生活的感觉。

自欺欺人。
嘴上说着不想，可何尝又不是每一分每一秒都与他有关。
就连这一点，都是和孙翔学的。

你把手术刀收好，摆好每一件工具的动作虔诚缓慢地像是那天你离开宾馆的脚步，决绝，又全是眷恋的妥协。

八

解剖台上的身体从水里打捞上来的时候已经高度腐败，全身静脉网都近乎难以辨认，据说当时运尸体来的警察在外边吐了一地。你没有急着解剖，接过负责人递来的材料，赫然一个身份不明记在上面，随身携带物只有口袋里的一些钱和一张账号卡。

“账号卡上过线确认了吗？”

警官点了点头，道出了一个熟悉的ID：“现在已经在全市范围内排查了，但是还没有结果。”

你愣在原地，拿着资料的手微颤。

——那是孙翔当时怂恿你玩的战斗法师小号，他还偏要取一个什么一叶之秋女朋友的名字，结果最后你没时间刷活动，都是他故意装着随便帮你刷好了的样子把账号卡递给你。

你不敢再往下想尸体的身份了。

解剖台的银光冷冷，你戴着防毒面具拉开了尸袋，已是深绿色的色彩刺激着你的感官，解剖刀触及软组织时，令人绝望的无力酸涩感如同溢出的液体一般充斥了大脑，你几乎是机械地重复着解剖的动作，而面容模糊，朝向空白天花板的那张脸，你无数次在扭头时组织自己把曾经吻过的脸庞和那张脸重叠，可闻到骨渣和锯子磨擦发出的焦糊味道时，眼泪就这样不可抑制地落了下来，隔着一层防毒面具迷蒙了视线，没有人察觉，鲜红的，或是曾被自己用尽气力去深爱的生命躺在冰冷的解剖台上，残存的灵魂和真相在自己眼前被抽离剥开，你多么希望那不是他，但那张账号卡挟持着过去的美好记忆逼迫你缴械投降。

从来没有一场解剖让你如此精疲力尽，你在浴室里发了狂似的往自己身上摸着肥皂，洗去一遍又重新抹上，可那种酸涩依旧如影随形，你知道所有努力皆是徒劳，你更不愿意承认，就连这样的徒劳，也恰如其分印证了你骨子里的眷恋，与妥协一般的屡屡回望。

你把解剖报告交给负责人之后就坐在解剖室外的长椅上发呆，鼻腔内无泥沙印证了谋杀，但又因为隔了好久才将尸体捞出，所有的体表痕迹都完全腐烂，根本判断不出真正的死因。

你抹去眼角的眼泪，汹涌上来的情意将你席卷。

你才知道你是如此怀念。

九

经过几天的集训后举办的庆功会，孙翔成功输掉了大冒险被江波涛叫去给全战队买奶茶，心里还耿耿于怀着刚刚周泽楷一语惊人问自己除了一叶知秋之外最珍惜的账号卡是什么，就突然想起那天自己出网吧被一个染着黄毛，身材和自己相仿的男人抢走了那张和你一起使用的账号卡，想来还是遗憾气愤得不行。

正想着呢，就在拐角看到了蹲在地上，身上还穿着白大褂的你。

你抬头与孙翔对视瞬间眼泪就掉了下来，而他瞧见你耳间一闪是他送给你的耳钉，孙翔马上就心软了，蹲下身去抱住你，柔着声音问你怎么了怎么了，见你不说话，就叹了口气把你拦腰抱起送去了轮回休息室。

你死死地抓着孙翔的衣襟不放手，他见你如此也就放下了先跑去买奶茶再去照顾你的心意，这次他倒是意外地耐心，任着你靠在他怀里哭到快要断气也不厉声喊你不许哭，拍着你的后背，只是不说话。

你匀了匀呼吸，抽泣着道出事情的原委，从前男友的诬陷，到以为自己解剖时的怀疑惶恐。孙翔马上就明了了你哭泣的理由。

你第一次觉得失而复得的感觉是那么棒，冰冷的尸体与温暖的怀抱只有一线之差，但正是这样一次又一次正视死亡，让你越发了解到眼前人的珍贵。

孙翔抱着你，绵绵密密的吻落在你的额上，只是轻轻地在你耳畔道出一句话。

“既然这么害怕把我丢了——”

“那就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一定要好好珍惜你的男朋友孙翔啊!”

你还没感动一会，就见孙翔挠了挠头，把你放在旁边的沙发上。

“那啥我先去给队友买奶茶啊等等回来陪你!”

“那我要四季奶青……”

“女孩子晚上喝奶茶胖得很快。”孙翔一本正经地说，自然是被你丢过来的靠枕打出了休息室。

十

最后孙翔嘴上说着多买了一杯，把特意给你买的奶茶递给了你。

#或许我能拥有长评吗